重重掣肘
在陸上,中國已經超越美國,成為世界第一風電裝機大國;但是在海上,中國風電總裝機量不過30萬千瓦,與歐洲500萬千瓦的裝機量相距甚遠。
海上風電進展遲緩,除了地方政府的態度外,機組技術、電價政策以及并網送出機制等,都對其形成掣肘。
2010年10月,中國海上風電第一期特許權招標結果出爐,第二期招標蓄勢待發。彼時,業內普遍認為海上風電會重復陸上風電的輝煌,迅速迎來黃金發展期,但這顯然是盲目樂觀。
第一期特許權招標中,濱海項目中標價格為0.737元/千瓦時,而魯能東臺項目中標價格僅為0.6235元/千瓦時。“結果極不理性,能源局本希望通過特許權招標過渡,最終確定海上風電的標桿電價,不料沒有任何參考價值。”楊校生說。
世界著名風機制造商維斯塔斯相關人士介紹,海上風電的成本約為陸上風電的2倍到3倍,因此需要更高的電價。而中國陸上風電標桿電價最高值為0.61元/千瓦時。各中標電價很難覆蓋成本,東臺項目還因海域改變導致成本大增,項目擱淺。
電價政策不明朗,嚴重制約了海上風電發展。今年2月,國家能源局組織海上風電各個利益相關方開會,能源局副局長劉琦要求“研究制定海上風電的標桿電價政策,引導海上風電產業持續健康發 展”,但此后再無下文。
經過一輪裝機大躍進后,并網成了中國陸上風電最大的尷尬。但海上風電亦無法順利擺平這個難題,且情況可能更為復雜。
中國海上風電場多為潮間帶項目,需要鋪設海底電纜,并在陸上安裝變壓器。這些電纜和變電設備均需進口,價格不菲。“讓電網去投資這些輸變電設備,根本不可能;若由風電企業承擔,海上風電成本還會進一步上升。”一位不愿具名的風電企業高管稱。
其進一步表示,電網本身不歡迎間歇性電源,即便風電企業投資了輸變電設備,電網亦無熱情接納風電。
中廣核發給《財經》記者的書面回復中亦稱,海底電纜施工難度大,安裝建設維護成本高,是企業面臨的一個主要問題。
裝備制造水平,更是中國海上風電的短板。龍源如東潮間帶示范風場,共安裝了國內九個廠家的16臺海上實驗機組,包括金風、華銳、明陽等名企的產品。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肯定會被扎嘴。”楊校生稱,建立試驗風場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國產機組到底行不行”。結果運行一段時間下來,小毛病不斷涌現。
海上風機停機維修的成本很大,故對其質量要求很高。“不像陸上開著車就去了,出海需申請,如果海風較大,根本沒辦法維修。”
維斯塔斯相關人士則指出,國內風電開發商亦有待成熟。風機制造商不光是賣設備,還應考慮客戶有無相對成熟的海上風電風險管理意識和思路。
這家世界最知名的風機企業,目前在中國沒有接任何一單海上風電生意。“我們仍在談,但總在某些方面無法達成一致。”該相關人士說。
困境何解
上海東大橋,是中國第一個海上風電項目,其項目財政補貼將于今年到期。據《21世紀經濟報道》稱,東大橋項目建成至今盈利主要靠補貼,其業主希望能夠將補貼期再延長三年。
這個2010年上海世博會的“獻禮工程”,如今在眾多業內人士眼里,儼然成為了華銳風電(601558.SH)冒進和海上風電“小病不斷”的縮影。以此為鑒,其他業主投資海上風電將更加謹慎。
楊校生認為,目前應盡快推出海上風電標桿電價。此前特許權招標報出的低價,不是正常市場行為。有關部門可用聽證會的形式,召集國內專家學者和企業人士,在現有海上風電運營數據的基礎上,“議一個價格”。之后再根據實際執行情況,做適時調整。
另有多位風電業界人士稱,應該由一個行政級別更高的政府部門來統一管理,他們均指國家能源局級別不高、協調能力有限,無法調動海洋、交通、電網、軍事等相關部門,因此才會出現海上風電“多頭管理、誰也不管”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