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油價的跌勢還在繼續,多個風電企業的股價也隨之而降。據報道,11月末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決定不減產后,維斯塔斯的股價應聲暴跌———截至12月上旬跌幅達11%。
這是否預示著油價下跌對風電產業投資和行業發展有實質性影響?事實上,這不是第一次因為油價下跌而波及包括風電在內的綠色能源。上世紀70年代,阿拉伯國家石油禁運導致原油價格飆漲,使美國等迎來了綠色能源的新紀元。而后,上世紀80年代油價出現暴跌,新生的替代能源部門隨之崩潰。數年后,清潔能源利用技術才從那場衰退中恢復過來。回望歷史,包括風電在內的綠色能源幾乎都是在石油危機、油價飆漲期間蓬勃發展,在油價暴跌期間出現萎縮,這也蘊含了能源產業發展的內在邏輯。
傳統觀點認為,如果油價下滑,便會拉低電價,使風電顯得更貴。如今,這種關聯已變得復雜得多。與之前發展風電的目的集中在對原油進口的過分依賴和烴類能源的稀缺性上不同,現在,全球對氣候變暖的擔憂成為了推動風電產業投資的新動力。“那時,氣候變化的前景幾乎未被納入政策制定的關注范疇。”國際能源署(IEA)署長范德胡芬回應稱,各國政府應該利用這次油價下跌的機會,通過取消化石能源補貼以及制定合理碳稅,鼓勵增加對低碳產業的投資。
業內專家普遍認為,本輪油價下跌不會對風電行業產生很大影響,除非油價進一步急劇下跌并長期維持在較低水平。事實上,目前風電投資很大程度上受國家激勵計劃和補貼政策的驅動,而發生政策變動的幾率不大,因為沒有哪國政府會把未來能源構成戰略建立在原油價格的短期波動上。不過,長期來講,油價下跌不僅會沖擊能源企業,對能源產業結構也將產生一定影響。
在我國,應該關注的還有石油與風電的競爭領域。我國燃油發電占總發電量的比例不足3%,風能卻被主要應用在發電領域,所以兩者直接關系不大。就算用石油和天然氣發電,價格也未必會比新能源發電更便宜。即使油價跌至目前的水平,平均而言石油的發電成本還是比風電要高。我們看到,風電產業在國外部分地區已經表現出技術進步帶動價格下降的趨勢。2013年,美國創下了風電價格最低值,目前該國風電場的平均購買協議電價(PPA)已降至22美元/兆瓦時 (約合0.3元人民幣/千瓦時)。在北美、歐洲的一部分國家,風電已經接近甚至超越煤炭成為最廉價的發電方式。
與此同時,有一個事實我們也必須承認:建立在政府扶持基礎上的風電產業在面臨市場波動和競爭時,依然處于劣勢。當前既有的工業體系和經濟發展是建立在石油、煤炭等傳統能源基礎之上的,風電產業發展和利用技術進步一直寄希望于化石燃料價格持續高位,使其越來越具有競爭力,并在政府的激勵措施下吸引大量投資。如果煤炭、石油、天然氣等能源價格一直維持在低位,那么發展綠色能源是否將變成一件比較奢侈的事情?如果我們能夠在今后幾年、甚至幾十年里都能用上價廉的石油,那么戒除對原油的依賴是否會難得多?市場是逐利的,投資者需要回報。而現在,低油價壓縮了新能源的盈利空間,也緩釋了其發展迫切性。
低油價讓綠色能源的神話正經受著市場的考驗,雖然目前來說尚不構成威脅,但想要獲得強大的內在生命力,風電就不應再是需要政府支持的弱勢產業。補貼是杠桿,但一定要起到引導式的“四兩撥千斤”作用。作為一個政策創設出來的市場,風電行業應善用補貼來為自己“造血”,以此提升質量和技術,逐步降低成本,同時探索形成符合市場的商業模式,最終擺脫扶持,與傳統能源平價競爭。
有人說,低油價對風電行業產生沖擊這一說法是對所有風電從業者的贊譽。因為這意味著,風電在能源結構中的地位已經上升。如果今天,原油價格波動可對風電企業股價產生直接的影響,那么何時,風電發電量也能夠影響石油與天然氣的需求?